那个日子马上就来了，那个日子……

御阿礼之子一生仅有一次的日子……

(资料图)

“转世”的日子……

小铃当然早就做好准备了，她的泪已经流干了三回，她的小拳头在地板上砸了不知道几回，她的小脚也在地板上跺了不知道几回。不过话说回来，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。于是小铃也就接受了，或者说，承认了。至少，被死神安稳的带走也算是好结局了。

这是那个日子的前天，阿求的身子骨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虚弱不堪，也不像是马上就要“转世”的人。

现在的她，仅仅是一个缺乏运动的文学少女罢了。

……

是吗？

人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，部分是因为明天稗田家面向全村人或妖的宴会，部分原因则是仪式的热闹气氛，好在还是有少部分人以仪式的重要为由的。阿求倒不需要做什么准备，大致的也就是洗个澡了。具体的仪式内容，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，所幸，阿求在这几个人之中，而她身边则有一个九世难遇的女孩儿——本居小铃。

“什么？原来死神只会用镰刀让你的灵魂与身体分离吗？”小铃又感到失落又感到安心，她还以为死神会让阿求身首分离呢，那就太——暴力了。

阿求笑了笑：“死神难道要让人们都害怕吗？是很久这样以前……现在小女孩儿就连都能观看了，不过，仪式的当时只允许男性参与成年——大人不知道那位怎么想的……”

阿求放下了喝了一半的红茶，小铃却绷住了。

“……对不起，阿求——能再说一次刚刚说的话吗？”她有些害怕。

“什么？……啊，好的。无论人类、妖怪还是幽灵，很多都是到了春天就活动起来。而象征性的妖精，就是带来春天的妖精，莉莉霍瓦特……莉莉霍瓦特……啊——”阿求突然按住了太阳穴，头也低了下去。

小铃彻底摸不着头脑了，他决定换一个轻松的话题。

“阿求，你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去光之妖精家作客的吗？”

“当然！那是在——三年前的冬天。我们和日光妖精采了野菜，和月光妖精读了书，和星光妖精摘了蘑菇……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进门的时候，被树根绊倒了呢。”阿求说着说着就笑开了花。

“阿求，你别开玩笑了，那是去年春天的事情。”小铃气鼓鼓的。

“诶，是嘛？”

“阿求也会记错时间吗？”

“去年春天，去年春天……啊——”一股本能突然开始鞭笞阿求，“小铃，我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……”

“诶？我们刚刚吃了晚饭，不是吗？”

“是了，晚饭……是在夜雀那里吃的南瓜盅——”

“不是啦，那是昨天晚上的晚饭哦。阿求你困了吗？”

阿求有些慌了神，去年春天她分明和小铃去给魔理沙小姐做采访的啊——不对，是给润美小姐做采访——不对，不对，不对，是给针妙丸小姐……

“不对！”阿求把小铃吓了一跳。

“阿求，阿求，你再好好想想？”小铃有些不安了。

此刻的太阳已经落下了，天边只有温润的白月与无尽的漆黑。小铃把阿求送到阿求家，阿求又以夜路危险与今日村内妖怪出没频繁为由，强行将小铃留下过夜。

不过稗田家的客房，就不是给小铃准备的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小铃也不准备回家。她也想参与仪式的准备工作，抄写经文啦，扫扫地啦……总之，她想待在阿求身边。小铃醒来时，阿求不在卧室里，床上只有她一个人，泛着迷糊，衣冠不整。

小铃快速整理了一下，想也不用想就走进了书房。果不其然，阿求就在那里等着她。

“你来啦。”阿求很高兴，“我正要写完这一版《幻想乡缘起》的后记。”

“可是……好几年前你就写完了呀，木板还在我家呢。”

“啊？”阿求不敢相信，她的记忆准不会出错。她很清楚地记得她的工作内容、工作时间还有工作地点。

小铃快步走向阿求，蹲下来扶着阿求的两只肩膀，一脸严肃地对阿求发问了。

“阿求，现在是几月几日？“

“六月四日啊，怎么了，小铃？“

“今天是八月六日啦。“

“啊。“

“现在是几点钟？“

“……下午三点。“

“是上午十一点啦……阿求你怎么了？”

阿求开始了回想，然而一开始她便不能结束了。

“小铃，我帮帮，的日记本我一下找，就是架子那个第五右数的本第三排书……”阿求指了指东面的一个架子。

“阿求，你在说什么呢？”小铃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阿求，她的声音不由得发抖。

“就架子这个是，第五第三排右数本书，我日记本就是要的那，回忆记载了上面你的我与——免得问我还要你来忘了……”

小铃不敢说一个字了，她赶紧扶阿求起来，一起向着餐厅走去。明眼人马上就能发现，阿求连路都走不稳了，有时迈开了左脚后又想迈一次左脚，若不是小铃扶着她，她连书房都出不去吧。

“小铃……”阿求想说什么，但是小铃一转过头来她便沉默了。小铃没有办法，只能继续扶着她去餐厅。二人勉强吃完了饭，又回到了卧室，准备睡午觉。

“小铃……”阿求又开口了，但还是像上次一样，小铃还是没有什么办法，抱着阿求准备睡觉。

一个小时之后，二人醒了过来。小铃看到的第一个东西，便是阿求那紫色的水晶；阿求看到的第一个东西，便是小铃那红色的宝石。无言，二人起了床。

“小铃……”

“怎么了，阿求？”

“小铃……”

“小铃……”

一直重复着，阿求再也没说过别的字来，一直持续了约两个小时。

直到二人睡着，他们再也没有进行过一次交流。然而，即使阿求不开口，小铃也能听见她的话语。

夜晚终于到了尽头，小铃睁开了眼睛，阿求还在睡梦中呢喃。尚在迷糊中的小铃听见了逐渐接近的沉重脚步声。

“八意医生！”

“啊，你好，本居小姐。我是来为御阿礼之子做体检的。”

“阿求还在睡梦中……”

“这样最好。”

永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，拿出了六种仪器，清一色的白色外壳。全部安装完毕后，小铃便不忍心看阿求的样子了。

“这可不一般啊……”永琳低语道。

“那个，我能问问吗？”

“可以。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，事实上，可能比你还要健康一些。但是，她还能够做到的事情，除了给后人留下宝贵的经验之外，只有完成‘转世’的仪式了。“

“医生，这不是儿戏！”小铃愤怒了。

“我决不敢妄下定论——御阿礼之子的大脑，现在完全无法处理记忆……她的记忆太多了，大脑已经无法处理了。她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。这等同于……”永琳顿了顿，这不是医生应该有的表现。

“说呀！“

“……等同于脑死亡。“永琳还是面无表情，因为直白是医生的义务。

“……这怎么可能？她不是还在呼唤我吗？她不是还想着我吗？“

“那是她的大脑处理过的最后一个事物——“

二人的对话被突然的声音打断了。

“小铃……”

“小铃……”

看来阿求是醒了。脸上的笑容，小铃是记得的，那是阿加莎克里斯Q的脸上才会出现的得意的笑。

当天正午，烈日高悬在蓝天之下，一个红发的高个子死神身前跪着御阿礼之子，御阿礼之子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。周围的人或是咏唱着经文，或是撒着纸钱，或是挪着步子想离身边的妖怪远一点。

死神举起了大镰，又让它在空气中留下半月形的残影，又让御阿礼之子完全倒下。

“咚。“经文的咏唱到达了最高音量，死神的手中握着一团发光的白色小球。她召唤来一艘毫无特点的小船，在凭空出现的水上向空中航行，人们的目光也跟着，直到猫妖都看不见了为止。

晚上，小铃坐在铃奈庵的专属座位上，阿求的身体坐在她正对面。

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阿求的身体带过来，那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，不仅如此，空壳子还粉饰着那得意的笑容。空壳再也不出声了。

小铃拿起书，从座位上站起来，走向放满了妖魔书的秘密书架，放回了书，又拿起了续集，回到专属座位。

她也太不小心了，凌晨三点钟的只点亮了一盏油灯的借书屋，与雷池没有什么区别。

小铃被一摞书绊倒了，头正好撞在了专属座位前的大桌上。

一周后，永远亭里发生了有趣的对话，被一位紫发少女记了下来。

“医生：这两位都是新收治的病人，都是失忆症患者，于是便被安排到同一间病房了。

“公主：这是怎么回事呢？

“医生：这位（指了指我），我发现她时，她一边得意的笑着流泪，一边推搡这那一位（指了指她）。那一位前不久受到了严重精神伤害，现在又受到强烈的物理冲击……真可怜，就这么失忆了。“

紫发少女只记录了这么多，剩下的她并没有听见。

现在，紫发少女和橙发少女相互对视，普通而甜美的微笑着。

“你真的很擅长笑呢。“紫发少女突然开口了。

“你也很擅长记录呐，真羡慕你找到了新爱好，太无聊也不好。“橙发少女的笑更灿烂了。

“因为我们失忆了呀……为了防止再次失忆，就把他们都记下来吧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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